博士情怀

中国核工业部物理研究所的物化探人员,结束了纳米比亚的采样任务后,前天刚到卢萨卡,想不到今天就到索罗唯兹来了。这一天是2010年10月3日。

           当老腰一行五人先头部队到来时,我正在厨房后面做晚饭。因为我们烧的是木炭,不能把房东油漆过的厨房熏黑了。厨房里只有安装电器设备的案板,没有供烧炭的地方,只好在厨房后面露天煮饭炒菜。我刚端着一盘吵好的菜入餐厅,老腰就过来与我握手;‘黄师傅,早闻你的大名,炒得一手好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刚进入院内就闻到香味了。’过奖,过奖。我回敬着老腰,忙着去炒下一锅菜。老腰身后还有九名队员,需在基特韦工作几天才过来,他们的翟所长和齐书记押后。

我正要招呼他们吃饭,想不到他们几个年轻博士后已经主动帮忙把碗筷摆上餐桌。这张兼作切菜案板的饭桌,每餐总得从厨房抬出来抬进去,虽然麻烦,也只好应付,我总不能又要求领导再买一张案板。赞比亚的桌子昂贵,一张凳子就要四万克瓦查。

吃过晚饭,来伺河北唐山的乔宝强,还把菜盘碗筷收拾去洗了。我有点过意不去,说;怎能要你们来洗涮呢。他说;没关系,黄师傅,你辛苦了,休息一会。开头我还以为这些有博士博士后头衔的人难伺侯,想不到他们比中矿的一般员工都好交往。

现在的中国,大部分为独生子女家庭,而家庭教育,北方略胜南方。南方家庭对子女过于弱爱,从小娇生惯养,长大后不会体恤父母的疾苦,有的甚至养出了‘白眼狼’,把父母辛苦攒下的一份家业挥霍一空。北方诚实`勤奋`能干,培养出来的子女能吃苦`谦虚,待人真城。所以有书言;男孩子要穷着养。不然不会奋斗。总的来说,北方的孩子要比南方的孩子受人喜欢。

其它人员洗过澡后,都到我的住室坐坐,拉拉家常。老腰说;‘易经理常叨念到你,说你正在写[[赞比亚纪行,能不能让我们拜读一下?我说;可以,但要为我指出错别字和修改意见。

关于老腰的姓氏,我有些好奇,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到姓腰,他在北京工作这么多年,也从没遇见过同姓的本家人,恐怕全国也就腰姓的人口最少。

老腰五十出头,是这四个博士后的导师,这次带他们出国,让他们见识一下非洲的地质结构。核工业部物理研究所与中矿合作,这次物化探任务就交给他们来完成。不过,他们对非洲的热带气侯还不适应,几个博士生在纳米比亚时就有点感冒症状,来到赞比亚,感冒症状愈加严重了。负责他们一切后勤事务的易经理,派车送他们去基特韦’李大夫诊所’检查,这五个核研人员都患有程度不同的‘疟疾’。

‘疟疾’为干燥地区的气侯形成,日积月累,病毒在人体积累,一遇冷空气侵袭即发作,或由疟蚊传染到人体血溢中,到了周期性才发作。这些常年坐在科研单位实验室里的学子,抵抗力不强,因而发病率较高。非洲距离太阳赤道近,太阳黑子通过远程射线,渗入人体肺腑,逐渐形成病毒,这就是疟疾的病根所在。前年,辽宁一名在赞比亚的务工人员,回国探亲时萌发疟疾,开头一直以为是感冒,打针吃药,高烧持续不退,后又觉得寒冷无比。因当时正值国庆长假,留守值班的医务人员不是很热心对待病人。当病人感到四肢乏力,头脑昏沉,记忆力丧失时,疟原虫已侵入大脑成为脑疟,即使医生有天大的本事,病人也回天乏术了。这名务工人员就因为脑疟死去了,时年刚刚三十岁。

老腰他们从基特韦拿针回来自已打,拿药回来吃m没几天,病情就逐渐好转了。

           这天,其余的九名博士也从基特韦过来了,其中的高阳和艾永亮也是河南人。

          近年,多时见诸网络有人撰文攻击河南人,说河南人如何如何狡诈善骗,其实这只是人云亦云而已,一人行骗而把整个河南人一棍子打死。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认识的河南人,大都诚实丶能干丶肯吃苦,为人厚道。十三年前,我在广州环城高速番禺仑头段施工,曾与一位来自河南信阳的小伙子有过一段交往,他聪明丶好学丶勤块丶谦虚,深得施工老板的赏识。工程结束后,老板把他请到自已办的家俱厂里当主管,后来老板还招他为上门女婿。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与我只有一面之交的河南朋友,每年春节期间依然打电话到我家中问侯,说些令人心暖的话,告诉我他的一些工作,生活近况。在这人海茫茫,世事纷纭,人人都在向‘钱’看,而忽略了友情的今天,能保持这种友情是难能可贵的。今天,我也一样把问侯写成短信,通过手机发向蓝天;朋友,你在他乡还好吗?

2010年10月15日下午,赞比亚西北省会索罗唯兹下了旱季以来的第一场大雨,这将意味着赞比亚的旱季即将结束,雨季将要来临。荒坡上那片已经被烈日烤焦的芭蕉林,虽然伤痕累累,斑迹重重,却仍然孕育着一串串果实。如果没有顽强的意志与坚韧的毅力,是挺不到雨季的,窗外那片凤尾竹,在风沙吹拂中,日见枯黄,节间丙着黄橙橙的色泽,像中国宫庭屋顶上盖的琉璃瓦。这种会随着季节变换着颜色的竹子,我国除了云南,其它省份不会有,其价值不是观赏型,而是抗干旱,耐烈日。这一场雨,缓解了所有植物的危机,一夜之间,它们就恢复了生机。为了赶在雨季之前完成工作量,核研究所的领导和博士们全部出动,他们抬着发电机,背着线圈,挑着盐水,拿着钢钎,伽玛仪,在勘测点紧张有序地工作。头顶的烈日像火焰般喷洒,丛林荆棘似蒸笼般炎热,他们刚喝下的茶水,很块便从发丝丶届毛丶鼻尖间溜走,在滚烫的衣襟上结下一层白色的盐渍。

翟所长挺着个臃肿的身体,从山下扛着桶纯净水朝勘测点走来,浑身像从水中捞出一样,大汗淋淋,气喘吁吁,四肢乏力,他骂了句狗日的日头便倒在地上。雨后的太阳更猛烈,阳光更灼人,气温也更高。前些天,翟所长已经‘感冒’,他认为自已能挺过去,没有去基特韦诊查,昨天遭遇那场雨,他的‘感冒’愈加严重了。今天一早,齐书记劝他留守驻地,他不肯灬

高阳放下手中的伽玛仪,奔跑过去,背起翟所长就往停车点跑。高阳是个五短身材,背负与自已同样体重的翟所长,在荆棘丛林中行走,无疑步履是艰难的。正在另一测试点上拉线的余洋赶过来,接过高阳的肩,一路小跑来到停车点,令司机直开基特韦。

五分钟后,驻地的齐书记和易经理得知了这一情况,立马驱车前往工地,指定工作临时由高阳负责,然后直奔基特韦。

           这几天齐书记患病在家,吃了从北京带来的‘疟疾’药片,身体尚发着高烧。他和所长年纪相差不大,都是将近五十岁的人,因长期的室内工作,一下难于适应非洲的热带气侯,两人都感染上了轻微的‘疟疾’,只是所长强忍着不说,每天照样与年轻的博士们一样干活,直到倒下,人们才知道,他们的所长已经带病工作几天了。

高阳到核研究所已经五年,他干练勤快,吃苦耐劳,深得领导器重,无论在国内国外工作,他一样踏实细致。每天从工地回来,他还得出去采购生产生活用品,给汽车加油维修,每天他是最后一个用餐。在纳米比亚时,化探组的工作量就是他的小组负责完成的。

化探小组有种植专家柯丹,土壤学博士陈征,还有在读地质系博士小潘丶小万。这几个青年都是高阳的好友。他们一样贪玩,喜欢浪漫,喜欢到那风光迷人的地方去游历。在纳米比亚时,他们住在海边,阳光丶海浪丶沙滩椰林,还有那常开不败的三角梅,[前三章出现的八角梅,有朋友指出应改为三角梅,五色花,令人敬而远之的仙人掌。随风摇曳的棕榈,翻卷的海浪,认翔的海燕,飘忽的舢船,还有那绰约多姿,头顶水罐,蹁跹而动的黑妹,构起高阳许多遐想,在他脑海中孕育着许多美好的诗句。

                        大海在喘息中/卷起闪光的浪花,

                          却把一枚精致的海贝/推到我的脚踝边,

                         我把她携带回家/时刻能聆听海的声音,

                          当晨钟敲碎黎明的宁静/我是否变成一则丑陋的童话?/丶丶丶丶丶

     年轾人本身就是一首诗,在他们身上无时不在闪动着美丽的诗句。纳米比亚一个月的工作量,他们只用二十天就完成了。

老腰的胆囔里有一粒拇指般大的结石,行走时腹部就剧烈地疼痛,豆粒大的汗珠从眉梢和发尖淌下来。疼痛得实在难忍时,便坐下来喝几口随身背着的茶叶水。这种茶叶水,他每天要喝两壶,以缓解结石的疼痛,高阳劝他休息,他不肯,他博导,他离不开他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