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壮歌

  夕阳把卢阿玛拉铺上了一层金色的晚霞,丛林披上了道道紫褐色的暮露。山下,有山民放火烧荒,滚滚的浓烟从山下扑来,把卢阿玛拉方园几十里的山地笼罩住了。浓烟在扩散,火光在蔓延,正在归途的高阳及队员停住了脚步,他们被眼前惨烈的一幕凝住了。
这是一片开阔的草地,无数蚂蚁仓紧密相连。下过几场雨后,蚂蚁已经出洞觅食,草叶树枝上到处可见成群结队的蚂蚁在窜动。此刻,一场大火将危及它们的生命。山火愈来愈烈。愈来愈近,一些来不及逃生的虫已经葬身火海,一些虫蚁仞在火光中挣扎,拼命地往安全地带爬。风从山垭口刮来,更加增旺了火势,烈火席卷而至,势如爆竹,大有吞噬一切的威力,令人猝不及防,势不可挡。在这生死存亡,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只见一只蚂蚁扑向另一只蚂蚁,紧接着一只只蚂蚁拥簇到了一起,瞬间凝结成了一团球状,开始在草丛间滚动,它们以不可理喻的意志朝浓烟滚滚,火光冲天的大火滚去。因火势太猛,火阵过宽,这一次它们没有冲出火海,整个蚁团壮烈牺牲,被大火化为灰烬。
火,依然无情地燃烧丶逼近。也许月亮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募,悄悄地躲入云层去了,只有靠近月亮的那颗启明星,像含羞的少女一样,眨着几丝柔情,几丝冷光。水是那样的冷酷无情,这条赞比西河就在荒坡脚下,离大火近在咫尺,却见死不救。蚁群又再次凝聚到一起,结成更大的蚁球,从蚂蚁仓顶端滚下,以更大的冲击力朝火海冲去。一路上,不断有蚁体被大火烧焦脱落,可它依然在火海里滚动。横亘在它们去路的树枝,草根丶土圪塔,挡不住它们的毅力与意志,大火烧不垮它们的决心与信念。当一个足球般大的蚁球滚出火海跌落赞比西河时,蚁球只有拳头般大小了。这一小部分群体,终于逃离了死亡地带,完成了保住物种生命的壮举。这些蚂蚁在地球上虽然只是一只只微不足道的小生命,但它意识到伺身的价值丶集体的力量丶生命的可贵。只要保住物种,总有发展壮大的一天。这一可歌可泣的壮举,令人感慨万千,赞叹不已。据说我们人类的祖先,从非洲迁徙欧亚大陆时,也像蝼蚁们一样,与大自然,与毒蛇猛兽经过无数次的拼搏,才来到了黄土高原丶大江南北。
经过这次亲眼所见,高阳似乎意意识到了什么,脑海里增加了许多从书本上无法学到的知识,仿佛在一刻之间,自已成熟起来了。当他迈开大步朝乘车点走去时,那弯眉月,已经在他头顶上露出一脸明朗的笑容,卢阿玛拉丛林,四周静谧而安祥。
吃过晚饭,几个年轻的博士后就拿小潘来开心,说对门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来找过他,约他到酒吧面谈。小潘来自甘肃天水,是他们一行十四人当中唯一在读研究生,也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今年刚刚二十三岁。由于生长在黄土高原,经受烈日的暴晒,风沙的侵袭,肤色较他们黑些,所以他们就常常把他与黑人相比较。
小潘很活跃,人也勤块,换下来的衣服都是自已洗,起床后把被子叠得整齐美观,像接受军训时一样,清早出去跑步回来,才洗漱,吃饭,收拾工具上班。他身材高挑略瘦,动作敏捷,一副娃娃脸总让人觉得他还没有长大,刚见他时,我还以为他是名中学生。他在索罗唯兹街道上行走,确实引人注目,像白人种的混血儿,因此常常吸引黑妹的回头率。我们驻地对面有个女孩,十七丶八岁左右,在酒吧工作,每天一早看见她在门前扫地,时常把眼睛往我们这边瞥。晚饭时分,我们端着饭碗在门前草坪里吃饭,对面的女孩才看过来。原先在卢阿玛拉搞化探的小赵,曾赴过她的几次约会。小赵不懂英语,只是人长得秀气而已,他俩如何沟通,不得而知。小赵每次约会回来,便躲进盥洗室半天。这女孩是不是那种我们认为做‘小姐’的人,我不想知道。不去深究。我把这些请况跟小潘说后,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小万看起来有点狡诈,第一天见面,他说他是河北保定人,可一开口便露出了破啶。他虽然来自重庆,可山城也是令人羡幕的好地方啊!这小伙子做事为人还不错,开头也有点想隐瞒真实身份,看到大家都对我这个做饭的‘大老粗’敬重有加,也就直坦自已的心态。他想说自己的家离北京近点儿,让人有个好印象,重庆出了个文强,把父老乡亲的脸面都抹黑了。
易经理终于遇上个真正的老乡,名字与[[林海雪原]]的作者相同,只是他对文学没有多大兴趣,工余时间大都沉溺在[[三国]]游戏里。只是他那满口的乡音,让易经理梦游故里。平时晚饭后,易经理陪着齐书记,老腰丶小万[原先是翟所长,所长住院后由小万顶缺],“炒地皮”或“斗地主”,以消磨晚上的空寥寂寞,因打开京剧在一旁,精神总不大集中,连哼几首唱腔,易经理便被三位“核炸弹”轰得一败涂地,以至于大脑神经中枢经常处于紧张状态,梦里常常大喊:杀!杀!杀!一!我们以为小偷窜进院子了,开门出去追,却见四周一片宁静,月儿早回家了,拉登[那条狗]在门外朝我们摇摇尾巴,报告平安无事,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