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布伦巴
从索罗唯兹一直朝西北方向行驶,大约在一百八十公里处,拐入一条简易的乡间马路,再驱车三个半小时才到这个国界边沿的小村庄一一蒙布伦巴。从蒙布伦巴过去七十公里便是安哥拉、刚果[金、赞比亚三国接壤的地界。我们这次的化探项目,便在运三国接壤的赞比亚国土线上。这里依然是丛林密匝,荆棘重重,原始森林把三国的地界遮掩得严严实实。在简易马路的尽头,一位西北省会官员在老家修建了一座二室一厅的新房,我们把它租下来,当作我们的落脚点。房屋虽然窄了点,总比在野外住帐蓬好,我们只有九个人,挤一挤就是了。我们到达蒙布伦巴的这一天是2010年11月8日。
令我们想象不到的是,这条简易马路里面居然还住着这么多的人家,一路上尽遇着沿路游玩的儿童,还有马路两旁正在砍树烧炭的村民,一点点鸟巢似的茅屋,撒落得草丛树林遍地都是。甚少见过汽车的洗衣妇女,两手带着肥皂泡沫,站在门前向我们摆手致意,那高兴状,简直无法形容。在井边打水的姑娘,头上顶着水罐,怔怔地站在马路边,让我们的车辆通过。一道用松树搭建的木桥架在赞比西河上,我们下车探究木桥的结实度,看看是否能承受车辆的重量。赞比西河浅浅的,水流缓慢,清澈见底,人可以赤足趟过河去。木桥很结实,没有用一枚钉子,全部用藤蔓绑扎而成,可见这些建桥的黑人匠心独到,技术很不一般。过了赞比西河,有一座仿蒙古包式的建筑,园形的墙壁上彩绘着各种图案,与自然界的景物大致溶为一体,如果不留心,你不会发现它。离蒙古包不远,是一座大教堂,二三个传教士和牧师着装的白人从教堂出来腋里夹着圣经,也许是刚给信徒们授完课,神情显得有些疲惫。在蒙古包门前的帐蓬里,几个同样是白种肤色的妇女在捣鼓奶酪,一阵奶油的甜飘溢在丛林间的树梢上。
我们的到来,消息一下子像长上了翅膀,不到十分钟,我们驻地门前便挤满了黑乌乌一大群人。这些丛林深处的男人女人,大都没有出过远门,不少人甚至没有去过他们省会索罗唯兹,因此,这是一次难得的热闹场面。地处偏僻,交通不便,没有交通的客车愿意开进来,仅凭两脚是无法涉及省会的。几个肩背孩子,头顶水罐,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的妇女给我们送来了水,但这些水很浑浊,只能做洗手用水,我们是不敢喝的,难道她们日常就用这种水煮“西玛”吗?不可理喻。赞比西河河水不是很清吗,为什么不到赞比西河去打水?在此,我忽略了一个前提,我们从赞比西河驱车到这里,尽管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车程,可他毕竟已经离这里二十几公里了,要他们去赞比西河打水往返只帕得行走一天,难怪他们饮用这种积雨水。
其实,在我们进入村头的学校操场边,有一口国际卫生组织捐钱打的深井,周围十里的村民都来这口井打饮水,只因水量太少、日间供不应求,便养成村民节约用水的习掼,像洗衣,拖地板,擦洗用具之类用水就只有用门前池里的积雨水了。
孩子们手里拿着几个尚未熟透的芒果,怯生生地放到我们住房的阶沿上,意思是请我们吃,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翻译拿过一只芒果,小小地咬了一口,一股苦涩味,立即吐掉了,当地人却吃得津津有味。有个妇女还捧来了煮熟的“西玛”请我们吃,因为时已过中午,他们认为我们一定饿了。可是,我们不吃“西玛”,对这种用玉米粉搅拌成糊糊状的饮食,总着得像小孩子拉下的巴巴,难以进口。我们边卸车边生炉做饭,不到一个小时,一餐简易的中国餐便摆上了餐桌。中国人常说“山不转水转”,这次蒙布伦巴的地质项目,依然由由湖南有色地质勘查局二四七队承担,只是调换了原先的人马,他们由六人组城,由老彭带队,其中老李上次随陈刚他们组来过,因离境尚未满三个月,这回再次入境,海关盘查了很长时间,后来是中矿办事处人员给海关人员塞了小费,老李才得以入境。
我们的入境手续大部分都以旅游的形式签证,入境后一个月再去办理续签手续。按照国际范例,持旅游签证入境是不能做其他工作和活动的,但办出国劳务签证需要各方面的相关手续,审批时间太长,不如办理旅游签证时间短。所以,大凡短期项目,中矿都给他们办理旅游签证。
赞比亚的雨季虽未到来,却已经间隔一二天下一场雨,气温也比过去降低了几度。丛林中腐烂的树枝上长出了一串串木耳,地上长满了脸盆般硕大的蘑菇,已经四处活动的乌龟,在蘑菇间爬行。谩山遍野,弥漫着刺鼻的霉气。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把林间草丛的露珠蒸发成气雾,凝结在林梢间,犹如一条洁白的绸带,飘忽在虚无缥缈的远山。
晚上,我们发电照明,许多昆虫慕光而来,把四面墙壁上的玻璃窗粘附得严严实实。蚂蚁包里,一只只蚂蚁像发射排炮似的朝我们驻地射来。夜间从未有过电灯光亮的蒙布伦巴,此刻成了飞蛾的集散地。每天清晨,都能从窗下扫起一大桶昆虫的尸体。半夜时分,鼓噪的蛙声常常把我们从睡梦中惊醒,睡不着的老李干脆坐在床沿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场暴雨恰如其份地在拂晓前倾盆而下,把我们一天的工作计划全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