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归来的醉汉
赞比亚的乡村虽然贫穷,但是,有村庄的地方必有教堂、学校、酒吧,只是这些设施有大有小罢了。
那些白人在这里建了教堂、学校、酒吧,灌输了他们奴隶的思维方式,把他们训教成为俯首贴耳的臣民。尽管那些牧师教父大部分已径离开了,但他们的那些忠实信徒,依然真诚地继承他们的依钵,继续白人的 自欺欺人的愚民教育。
蒙布伦巴村庄不大,酒吧也不大,百把人口的村庄,一间鸟巢似的酒吧,一张木板钉起的四方桌放置门口,里面搁着本地酿的杂粮酒。劳作归来的男人们,尽管口岱里没有几个克瓦查,也要进酒吧喝上一二碗。酒钱可以暂时赊着,回头提着半袋玉米面抑或红薯木薯于过来,酒钱就抵销了。这些汉子酗酒大都不用菜,酒吧也没有供应菜类,只有小袋炒熟的花生米也难卖出去几包。酒吧里有烟零售,一盒烟拆散一支一支地卖。那些五十至一百元面值的克瓦查,只等于我国一角几分钱的货币。这些零币,就是为某些烟尼烟瘾来时,买不起整盒烟,只好用这五十或一百元的克瓦查买一二支烟过过瘾而准备的。
今天是我们给雇佣工发工资的日子,因此酒吧的生意异常红火,拿到一个星期工资的汉子们,第一件事就是奔进酒吧,喝上几大碗,有的甚至把老板整桶刚进回来的白酒全包了。一桶白酒,不是他一个人喝,他喝不了这么多,他是要充大度、豪气、仗义,他要请没有工作的人一起喝。
夕阳西沉,这些领了工资的汉子们,一个个酩酊大醉,摇摇晃晃地回家。一双血红的眼晴,看见什么都觉得不顺眼,撩起门帘就直冲女人发泄,孩子们的饥饿寒冷通通不管了。女人若对他的行为埋恕几句,便招来一阵雨点般的拳脚。丛林深处人家的夫妻,大都没有婚前恋爱的经历,有的女人还是被男人强暴后才勉强嫁给他。最可怜的是这些孩子,一生下来,几乎没有得到过父爱,二三岁年纪便得跟随伙伴们一起去荒山野岭寻蘑菇,挖野菜,采野果。如果哪一天找不回食物,便得饿一天肚子,甚至还要遭受酗酒回家的父亲一顿饱打。
那些住在蒙古包里的神父和女人,每天捣鼓奶酪,烤乳羊,把一副白色的脸庞吃成了红斑状,皂白色的卷发逐渐稀疏了,臃肿的体态反映出他们的年龄。也许这些神父和女人是殖民统治者刻意留下的,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甘愿于居住在荒原丛林里,与这座教堂共度岁日,可谓敬业到家了。现在,他们的信徒已经遍布城乡每个角落,他们该心满意足了。然而,时代的变迁,信息的输入,有些信徒已经怀疑“上帝”的真诚,出现某些抵触“上帝”的苗头,不及时制止,防患于未然,必须会把百余年来的心血毁于旦夕。因此,他们采取措施,不再给信徒们施舍一升半袋“西玛”,让他们自生自灭。神父怀里搂着圣经,默默草拟着心中的计谋。他们要让那些想违背“上帝”旨意的信徒们尝尝上帝的惩罚。入黑时分,三四名雇工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醉汉来到我们驻地门前,说是被我们去工地接人的汽车撞了。我们聘请的司机菲利普一口咬定他未撞人。出于人道主义,当晚翻译和大学生小王送他去三十公里外的国际卫生组织设立的医院。伤者正是请人喝酒的那名雇工,喝过酒醉熏熏地往家走,途中看到菲利普开车往工地去,错以为又上班了,便从车后狂追,猛扑向后车厢,企图爬上车厢,结果将胸前两根肋骨撞断了。他倒在离家不远的路上,菲利普当时不知情,没有停车。伤者倒也诚实,醒来后把真实情况如实说了。
据当地人说,这个醉鬼,已经是第三次酒后撞车了。前两次,一次是酋长开车来督促村民打井,因没安排他而撞车;一次是地方官员来发放救济物资,他家的子女没上学没有份,他撞车。领导请伤者的老婆去医院护理他,顺便看看他家的情况。翻译从他家里回来说:他家的“鸡窝”与别人没有两样,老婆生了六个孩子,一个个蓬头垢脸,骨瘦如柴,破衣烂衫,脏兮兮的。家里养了十几尺山羊,一群生蛋的母鸡,人畜住在一起,家里臭气熏天。平日醉鬼甚少呆在家里,没有工作做时,总是窜到热闹的地方,实在忍不住烟瘾、酒瘾时便去酒吧赊一杯酒、一支烟、慢墁地消耗时日。这次撞车住院,他的老婆也不肯到医院去护理他,男人受伤她倒好像是别人家的事,一点也不同情。她对翻译说:那酒鬼死了更好呢。六个孩子也不关心父亲的伤势,只管用手去抓那锅煮塾的“西玛”。在他心里,有父亲与没父亲一个样。
当酋长得知伤者是曾撞过车的人后,酋长对经理说:这种人你不用去搭理他,叫他明天 出院。
经理原以为酋长会为自己的村民据理力争,以便为村民争得到一点补偿,去不料他是这样的决绝,倒让经理心里过意不去。他决定还是出于中国人的同情心,让伤者痊愈再出院,给他补助点营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