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没有生长在草原，在我的经历中，放养过羊、牛、鸭子。

　　“文化大革命”时期，教育制度和教学秩序混乱。当时兴起了许多“五七”学校（分校）、 “五七”干校、“五七”农场（工厂）等等。我随父亲下放的福建省明溪县中学的分校设在深山里，轮流一次是两个月。第一次是放羊，可能是老师认为我有责任心吧。

　　深山里放羊一是要防止跑丢了，二是要防野兽、毒蛇。学校一群羊约有几十只，羊很温顺，雄性山羊有时会互相顶着玩；小羊羔最可爱，经常一蹦一蹦的跳。山里有吃不完的草，我们两个同学都很负责，既没有丢过羊，也没有遭遇野兽，对毒蛇却防不胜防，听当地老乡说，用竹叶青毒蛇放进竹筒里，挂在羊圈上，一段时间之后，会渗出水，羊自己会舔吃，能防治各种蛇毒。我们把羊喂得又肥又壮，受到老师多次表扬。

　　第二次是放鸭子，我一个人放养，约有近百只。鸭子整天不停地觅食，好像永远也吃不饱；有时会煽动翅膀在水面上想飞，却怎么也飞不起来；高兴起来在水面上不停地扎猛子、嘎嘎地大叫。鸭子是狐狸最喜欢吃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它叼走一只，我只有瞪大眼睛，寸步不离，有一天还是丢了一只，还有一次被狐狸咬伤一只，拿回来送到食堂吃了。我还算运气不错，听说有一期同学，一次被咬死5只。

　　1972年，我们全家回城了。我在福州市第二十二中学时的分校办在郊区的北峰山区，每次轮流到分校劳动也是两个月。这次老师让我放牛，一个人养4只大水牛（南方多是水牛）。牛虽然是庞然大物，却很听话，让牛去耕地时我会感到心疼。放牛比较舒服，赶进一个山沟里，你坐在山口，就不用担心了，只是一个人很寂寞无聊，再就是每天要清洗牛圈，又臭又累。我很尽心尽力，牛是分校的主要生产工具、重要财产。有一回把我吓得不轻，那天清晨大雾，我把牛赶进一个山沟后，就守在山口，突然对面有夕夕嗦嗦的声音，朦胧中一个绿色的身影在晃动，不知是什么怪物或是有人要偷牛？四处只有遮姑鸟的叫声，我顿时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我大声地吆喝牛，那身影逐渐消失，后来我发现是有人偷竹笋。

　　我的放牧经历虽然不奇怪，却是我一生的仅有，尤其是对城市生活的学生来说，如今每当看见牛羊，就会回忆起那段经历。我的放牧经历是那个年代“五七”指示的体验，也许那个年代，也丰富了我们的经历，某种程度也增长了我们的某种知识、培养了我们的某种精神。我觉得：对于学生来讲，不说是不务正业吧，至少是耗费了许多的时间，使得我们知识青年的知识成分受到影响。